文／鍾樂偉
最近一句「有錢無罪、無錢有罪」出現在韓劇《火星生活》（Life on Mars），以及《漢摩拉比小姐》，你知道這是真實的一句歷史名言，又是從哪裡來的嗎？
1988年韓國人一般流行稱之為「雙八年」（쌍팔년），那一年除了是今天韓國整體國民仍難以忘記的「漢城奧運會」舉行之年，從早前的韓劇《請回答1988》劇情中，我們也知道當年韓國社會正隨著奧運會帶來的衝擊，同時蘊藉著不少社會變革。
因為人民透過80年代韓國經濟起飛，生活質素獲得具體的改善，富裕家庭也受惠於這股經濟奇跡的冒起之勢，奢華不再是離他們遙遠的事。只是，隨著韓國社會「富起來」的同時，社會經濟環境卻慢慢浮現兩極化的危機，即「窮者越窮、富者越富」的問題越見明顯，而富者除了坐擁金錢的優勢，他們更能把持政治與社會權力的控制權，讓原來司法上的公義，逐漸向他們一方傾斜。
說到最能反映1988年韓國社會正處於人治與不公義的荒謬時期，這個歷史事件曾經在《請回答1988》短暫出現，近日則在《火星生活》第7集中重現韓國轟動一時的挾持人質事件 -「池康憲事件」，除了給我們一種歷史重現眼前的震撼感，透過把當時觸目的情景與對白，尤其是囚犯池康憲在鏡頭前大喊的一句「有錢無罪、無錢有罪」的名言，也可以讓我們反思30年前的韓國，與今天依舊偏私有錢人的所謂公平，其實沒有多大轉變。
震驚全韓的「池康憲事件」
1988年10月8日，在漢城奧運會閉幕不到一星期後，12名一直被囚禁在首爾永登浦監獄的囚犯，在被移送至公州監獄的過程中成功逃獄，雖然他們都被外界視為嚴重罪行重犯，但其實他們都只是犯下一些較輕微的盜竊罪。
如劇中所說，他們有些人只是犯了貪小便宜的輕罪，有的偷了一盒泡麵，有的偷了500萬韓圜。然而，他們卻因為貧窮而沒能獲得公平的審訊，結果當年的韓國政府，便以國家有權防止他們再犯罪，以「保護監護」的原則，在原有的刑期上，再加上數年與10年不等的額外監禁期，一直拘留著他們。
那種「保護監護」制度，其實是自80年代全斗煥獨裁時期開始出現。1980年韓國政府制定了「社會保護法」，表示出於整頓社會治安與有效矯正罪犯不會再犯案的可能，認為曾經犯罪的罪犯，有必要針對他們實施特殊思想與行為的再教育。當時，全斗煥建立了名為「三清教育隊」的掃除社會不良份子的勞教所，有數千名學生被送至那裡，每天過著毒打的非人般囚禁生活。
面對著無止境的拘留，池康憲同時又留意韓國的報紙新聞，看到當時總統全斗煥的弟弟全敬煥，同年藉家族之便侵吞 76億韓圜的國家財產，案件審判結果只是輕判了7年而已。當時他看著自己，只是盜竊了500萬韓圜，卻被判入獄17年，還要面對10年的「保護監護」，憤恨不平的他，因而便夥同其他犯人，借轉監之時選擇逃獄。
他與其他犯人逃到位於首爾西大門區北加佐洞的一家高姓的住宅內，手持槍械並挾持這家人為人質，與警方對峙。結果，超過千名警員趕到，與池康憲等人於屋內屋外互相對陣。他見勢孤力弱，無力還抗，一邊播放著音樂，一邊向屋外全程由電視台直播的鏡頭大喊一句：「有錢無罪，無錢有罪」，然後手拿著一片玻璃碎片，朝向頸喉一割自殺。最後，特種部隊衝入屋內，向他連開數槍將他殺死。
30年後的今天，《火星生活》重現了這扣人心弦的一幕，再看近日發生在韓國航空業界財閥的種種醜聞 - 大韓航空會長趙亮鎬，沒有從他多位兒女之前犯下的醜聞過錯中汲取教訓，最近又因涉嫌逃稅與非法挪用企業資金，被檢察院起訴；另外，韓亞航空會長朴三求，因為在處理提供飛機餐一事上，只執著要合作公司向其企業投資，結果因合約談不上，繼而找上一家無法供應大量飛機餐的小型供應公司，強迫對方簽下不平等待遇的合約，最終因為該公司無法順利出餐，負責人在受不了壓下自殺。
30年過去，我們曾目睹一位接一位曾經顯赫一時的財閥領袖，因為犯罪而曾經在鏡頭前低頭向國民道歉，但他們後來卻能因為財力，逃過嚴懲的惡果，可以繼續逍遙法外。如果韓國社會一日不能根治這種司法上不公義的情況，財閥只會繼續抱著「有錢無罪、無錢有罪」的心態，以富者權傾天下的家族身份，繼續置國家法規於不顧。
▼韓國史上「池康憲事件」新聞畫面。（影片來源：YouTube 채널A Home）
以上圖片皆翻攝自LINE TV，《火星生活》6/13起每週三、四中午12點，LINE TV與韓國同步跟播
本文由鍾樂偉【韓國仍是「有錢無罪、無錢有罪」的國度？】授權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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