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鏡週刊
純真是什麼?不是少女唱的嫩聲粉氣,而是知道夢都冷了還在堅持的唱著,處境再怎麼衰,也要如少女般相信著,是這樣堅強,這是永恆的桃樂絲,她走了,也是一代純真情懷的落幕。
曾是與年輕人生活接軌的歌壇人物
西洋樂迷這幾年無疑是會犯鄉愁的,2016年走了好幾位70、80年代帶領時代的音樂人,2018年的1月一位90年代記憶中的代表人物桃樂絲也突然倒下,死亡年齡才46歲,歲月掏洗速度加快,如今日的世事變化。尤其在西洋音樂勢力逐漸式微的台灣,非常不客觀的記憶這幾年正告訴我們,那些領舵的歐美巨匠走一個少一個似的,正如現今西洋樂在台灣是如此的「安靜」。
但是是「桃樂絲」啊,或許你問六、七年級的人,他們會這樣告訴你,那近乎是一種共識了,她的歌聲曾出現在各暢銷電影配樂裡,如暢銷電影《電子情書》,我們跟著梅格萊恩的腳步(人們大概也不記得她了吧)聽著電腦那聲「You've Got Mail」響亮的提醒,快樂地迎來一首〈Dreams〉,走向紐約新的一天,還有《不可能的任務》《命運好好玩》等等,她的音樂跟當時年輕人生活無縫接軌,加上王菲在《重慶森林》的翻唱,說桃樂絲是集體的記憶一點也不為過,那無關你喜不喜歡她,就是一個清楚的歷史印記。
她的歌聲非空靈,而是非常的質樸
至於她的歌聲是如何的好?「小紅莓」(The Cranberries)主唱桃樂絲(Dolores O’Riordan)的歌聲是好到,你曾聽過就不會忘記。
許多樂迷是因為王菲受了她唱腔的啟發,翻唱了「小紅莓」的〈Dreams〉而認識她,但兩人的歌聲特質其實不同的,這世界上有很多會唱歌的人,唱法也有很多技巧派別。但一個真的好的歌手,聽得出其歌聲特色,簡直像「簽名」一樣獨一無二,不同於王菲當時夾雜著幾分聊賴,既空靈又傲氣的嗓音,桃樂絲的高低音快速轉換的歌聲,在輕快盤旋的雀鳥歌聲中,卻聽得出她生活中的粗礪,與跟某些阻力拉鋸的堅韌,兩人的歌聲同樣都能如鳥般輕盈,但桃樂絲的輕盈背後有她的掙扎,也就是她的歌聲質地是非常質樸的。
她與Sinead O'connor這兩位愛爾蘭女歌手,唱功都擁有著獨特的愛爾蘭花腔,在90年代簡直是技驚四座,加上愛爾蘭天團U2樂團的存在當時仍如被神格化一般,連在台灣風靡一時的暢銷書都是描寫愛爾蘭困苦生活的《安琪拉的灰燼》,那裏來的歌與文章都強勁異常。如同北歐音樂曾在台灣熱過一陣般,當時愛爾蘭歌手帶來他們挨過風雨的強悍。
不當明星,她的歌總是苦中作樂的最大值
尤其是較為親民的「小紅莓樂團」,他們的音樂苦樂參半,初期的他們,以既脆弱又堅強的〈Dreams〉、讓失戀心碎的人都唱到哭花的〈Linger〉〈Ode To My Family〉則唱著大人都自顧不暇的自身童年,歌中的人物都非常素民、非常衰,但非常坦率,在輕快的旋律中,讓桃樂絲以她的創作發揮了最大的「苦中作樂」的本領,也讓當時的年輕人,在這麼微小又誠實的歌手面前哭哭笑笑的,然後一起再「堅強」一點,桃樂絲跟她的創作就是這樣的,沒有「明星」企圖,只有單純陪伴。
為唱出政治的暴力,雲雀嗓嘶吼出新境界
當時的明星都是在雲端上的,但「小紅莓」始終都不是,他們的旋律是順口而振奮人心的,是基本功紮實的團。而桃樂絲的多首創作,如當年因為1993年創作的〈Zombie〉,桃樂絲是為了北愛爾蘭共和軍的爆炸死傷的孩童們而創作,到現在或許其他歌可能會過時,但〈Zombie〉始終歷久彌新,因她唱出了在政權中的大人的無情與冷暴力,無視於百姓的痛苦。94年她演繹此曲時,完全突破了她的花腔唱法,轉化為那嘶吼又幽微的歌聲,如同一隻鳥要飛上高峰般的恨不成鋼,當時正是她唱功中的那份「明知不可為」的吶喊,感動了全世界的億萬聽眾,獲得了95年MTV的「年度歌曲」,也讓世人正視了北愛爾蘭的問題,而今年,她原本要再進錄音室重唱這首的改編版本,只是15日死在飯店裡。
她是永遠的少女祈禱,永恆選擇相信的歌聲
桃樂絲的獨特的存在,在於她高明的唱腔中有一種通透的「少女感」,但不是作夢的,也非是粉色系的,而是屬於滄桑少女的不放棄,類似少女祈禱的稚嫩特質。無論失戀、還是訴說不被重視的童年,都在虔誠祈禱著的嗓音,後來也影響了范曉萱,都是夢冷了還唱的堅強,是90年代的青春,沒有人可取代桃樂絲。她是「90年代的少女」,不天真,只堅持,不當明星,只想唱出來。光是這份情懷,誰日後能在價值觀丕變的自曝時代仍能保有?抑或還有自由與天賦能不被浮誇化?桃樂絲這一唱是永恆了,屬於往日時代的「純真」就此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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