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彭紹宇
「專門去除在單人套房裡因孤獨死而產生的屍臭,以及進行特殊清潔的公司。我們向您保證,不僅會整理孤獨死現場的遺物,如果屍體因長期放置而呈現嚴重腐壞的狀態,也會進行全面的清理,完全去除屍臭。」
這是書中生命清潔中心的廣告標語,渾渾噩噩的李善東在厭倦了超商員工的工作後,輾轉看見了這個生命清潔中心,好奇之下前往求職,因緣際會下成為該公司的社長,開啟了自己「遺物整理師」的人生,成天穿梭於無數死亡現場,也經手一個個陌生面孔的生命餘燼,因為看得到鬼魂的特殊能力,使他明曉了生死邊界,死亡對他而言起初只是樁生意,但讀者會發現,他也正引領自己回溯生命的源頭,釐清當年親人喪命的未解謎團。
▲《送行者:禮儀師的樂章》已是10年前作品。(圖/送行者:禮儀師的樂章劇照)
大約在2008年時,《送行者:禮儀師的樂章》這部日本電影出現之後,人們開始對於這個長久避諱的職業有了瞭解,每個亡者都必定有過或長或短的人生故事,若是能由親人或愛人走過最後一哩路則是最好,然而那些孤懸於世界邊緣的人們,死亡則變成社會問題,往往等到屍體久放散發氣味後,才會被周遭鄰居發現,不管是家人無暇照顧或是不願照顧,我想我們對於這樣的新聞應不陌生。
這本《李善東生命清潔中心》書中寫道:「每年平均每五個小時,就有一個人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死亡,這就是大韓民國的『孤獨死』。」孤獨死,或許是文明社會發展極端之際,所衍生的病症,當我們一眼望去繁華社會中的點點星光,其實也看見了那些沒人注意的暗處,一個國家有多光亮,它的暗處便有多漆黑。
不僅韓國,日本早已出現許多專門處理孤獨死(kodokushi)的「特殊清掃業者」,為死後無人祭拜的靈魂所供奉的「無緣佛」也成為日本社會現象,超高齡化社會帶來的悲傷商機讓人不得不正視這個文明病,從那些清理者的口中所敘述出的內容,我們也往往能夠對於生死邊界有更切實的體悟,是什麼原因讓社會走到今天這個樣子。
以遺物整理師為主角的書籍近年就出現好幾本,包括韓國的《離開後留下的東西:遺物整理師從逝者背影領悟到的生命意義》(或日本的《那些死亡教我如何活:一位清掃死亡現場者20年的生死思索》,而《李善東》因為是虛構小說,它所帶的故事性更為強烈,不難理解為何被讀者評選為「最適合翻拍為電視劇的故事」,光在閱讀的過程時,我的腦中就幾乎浮現出韓劇拍畢的樣貌,影像感極其濃烈,據說已被買下版權,我們或可期待翻拍完畢的那天,這將會是部符合時代意義的作品,因為孤獨死問題只會愈趨嚴重。
透過八個不同的委託案件,陳述八種形形色色的死亡面貌,同時更是找回主角李善東的童年往事──他的父親與祖父母的死亡謎團。李善東從最初對一切冷漠看待,只怕為自己沾染上不必要的麻煩,到後來意識自己身為「生死橋梁」的角色,才選擇不再逃避,提起勇氣面對最接近自己,但卻一直別過頭去的親人死亡往事。
作者的文字生動,在這些委託案中描繪了各式各樣的人物形影,有青少年為了躲債而自願簽下「放棄身體自主權」,有母親因為一塊來不及給的生日蛋糕而滯留人間,也有老伴不願讓妻子受苦而了結對方性命,自殺他殺、貧苦富裕、社會正義或齷齪勾結,我們可以在其中看見共同的人生缺憾,那塊補不起來的缺角,成為生者與死者都難以釋懷的傷痛。
▲《李善東生命清潔中心》一書由權貞姬所著。(圖/翻攝自金石堂網路商店)
此書的靈魂書寫相當動容,當生者和靈魂接觸卻不知,當靈魂無聲吶喊著真相,一切都是枉然,都是悲中之悲。其實很多時候生而為人的價值,往往都要從死亡之中找到答覆,李善東找尋死亡謎團的過程,不也是在弄清楚存在意義的途中嗎?
「死亡微不足道。我只不過是悄悄地溜進了隔壁房間。」書中引用牛津大學神學教授Henry Scott Hollan於1910年的創作,出自詩篇〈The King of Terrors〉,這首詩的最後一句是這麼寫的──「沒有傷痛,沒有失去。轉瞬間一切都將回到從前。當我們再次重逢,過往苦痛都將成為笑談。」
什麼時候,面對生死才能如此豁達?
彭紹宇
1997年出生,政大外交系學生,從娛樂、戲劇、社會與各種觀察視角,與你們分享任何不該錯過的韓國大小事,現自學韓文中,致力守護心中的小行星。看更多請至部落格【彭紹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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