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鍾樂偉
2017 年 12 月 18 是叫人悲傷的一天。一直在韓國流行音樂（K-POP）圈中擁有呼風喚雨地位的韓國SM娛樂，旗下的男子天團「SHINee」，他們一行 5 位成員中的主唱歌手「鐘鉉」，傍晚時由他的姊姊發現，得知弟弟在首爾清潭洞剛租下的套房內燒炭自殺，後來雖然被及時送至醫院進行搶救，可惜仍回天乏術，最後在警方與 SM 確實公布下，宣佈鐘鉉離世的消息，得年 27 歲。
▲SHINee鐘鉉不幸離世。（圖／CFP）
鐘鉉自殺離世的惡耗在媒體廣泛公布後，從18晚間起整個韓國娛樂圈，也在一片哀傷與婉惜的氛圍下，悼念著鐘鉉的逝世。他生前的好友，包括 SHINee 的隊友與他同公司的同僚，也紛紛趕到醫院設置的靈堂祭拜，與鐘鉉送別。
而且，從媒體報導公開他生前最後與家人道別的訊息，還有留下遺書內容，我們才得知原來鐘鉉多年一直與憂鬱與折騰的生活搏鬥，並飽受憂鬱症的折磨，只可惜身邊的家人與朋友，未能及早察覺他暗藏著的痛苦情緒，最終來不及挽救，導致慘劇發生。
除了鐘鉉，今年 7 月另一位韓國資深諧星演員趙金山，也被發現在車內燒炭身亡，一年內韓國已有兩位著名音樂與影視明星相繼自殺，連帶過去數十年間，韓國同樣發生多宗轟動一時的影視與音樂圈藝人，因不同程度的心理與精神壓力，而不幸選擇輕生的事件，都是赤裸裸地暴露出韓國娛樂圈中種種鮮為人知，但絕不能忽略與掉以輕心的，針對著演藝人在公與私生活上，面對著沉重工作及家庭壓力的業界與宏觀的社會問題。
然而針對著鐘鉉突然自殺的震驚事件，韓國國內媒體另一大關注的地方，是落在擔心明星自殺後，一直受情緒困擾並擁有自殺傾向的民眾，會否因媒體廣泛並鉅細無遺地報導著有關自殺的詳細消息後，受其資訊轟炸影響，而衍生另一輪模仿他人自殺的社會危機。
▲逝世鐘鉉已傳出有粉絲也輕生。（圖／記者吳睿慈攝）
透過韓國媒體報導得知，當鐘鉉不幸自殺的消息發生以後，大部份的韓國媒體除了報導了有關意外的消息，也有在報導內詳細且具體地把事故發生的實際家居環境、自殺方法，與當時自殺者的心理狀況直接描述出來，引來媒體與評論界的批評，甚至據韓國網媒 ohmynews 的報導所指，後來韓國中央自殺預防中心也曾就鐘鉉自殺一事，要求媒體需要按業界於 2013 年制定的《自殺報導勸告基準 2.0》，對有關藝人自殺一事自制報導。
關於媒體是否需要對具一定公眾影響力的藝人自殺一事，作謹慎且小心的報導，以免衍生群眾模仿自殺的社會危機爆發，整套理論是建立於一個名為「維特效應」的社會現象。
早於 1774 年，德國著名作家「歌德」撰寫了一本名叫《少年維特的煩惱》的小說，內容主要講述一位青年因失戀而自殺的故事。小說發表後，不但在歐洲大受歡迎，而且更帶起了整個歐洲模仿書中主角維特自殺的風潮，「維特效應」因此得名。自此以後，有研究社會學與心理學的學者，便以此作切入點，研究媒體在廣泛地報導有關名人自殺的事件，會否帶動社會群眾仿傚他人自殺，從而導致自殺率忽然颷升的社會危機。
▲資深演員趙金山也燒炭自殺。（圖／翻攝自naver）
近十年韓國國民自殺率不斷上升，甚至成為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國家中，自殺率排名第二高的國家，平均每天有 40 人因種種問題而選擇自殺輕生，有學者因而研究，每當韓國娛樂圈中有著名藝人自殺後，媒體的廣泛報導，會否引致群眾模仿他們的自殺行為。
有針對 2008 年當時韓國著名女星崔真實自殺的研究顯示，正當媒體過度並鉅細無遺地報導有關她自殺的消息以後，撇除其他影響自殺的可能因素（季節、年度與失業率等等），4 周間的韓國國民自殺比率，相比一年前與一年後的同一時期，該月份的自殺情況尤其嚴重。
▲崔真實2008年離世引起媒體廣泛報導。（圖／CFP）
而且，選擇與崔真實同樣以「上吊」作自殺方式的比例，也於媒體具體地把她自殺的方式廣泛報導後，於 4 周間比例明顯提升。另外，也有一些研究發現，在同年另一位藝人安在煥與崔真實，相繼於 9 月與 10 月自殺身亡後，同年 10 月份的韓國國民自殺率，也增加了3倍，特別在相近年齡與同性之間的影響力尤其強烈，用以印證過份且不受監管有關明星的自殺新聞報導，對帶動國民模仿自殺的可能性，在韓國社會中具一定關連。
然而，也有另一些學者研究發現，並不是每單一韓星自殺事件以後，也會衍生另一輪群眾模仿自殺的危險風潮。有學者以 2005 年至 2009 年間，13 位自殺輕生的韓星作切入點，發現當中只有 3 位韓星自殺（李恩宙、鄭多彬與崔真實）以後，國民自殺率才有明顯的提升。
▲崔真實2008年遺體在運送途中被媒體團團包圍。（圖／CFP）
當中的原因，據研究解釋，或許是因其他自殺事件的媒體報導情況，不如該 3 宗般廣泛，而且人氣高低，發生事件前後階層，也可能影響自殺率的升跌，因而難以統一說明，明星自殺對民眾自殺率，是否擁有直接且無爭議的關係。
但無論研究結論如何，為了避免明星自殺透過媒體過度報導下，為民眾自殺帶來任何潛在的可能影響風險，韓國媒體界早於 2004 年時，已從世界衛生組織頒布的「自殺報導勸告案」中，訂明媒體應該小心處理有關明星自殺的報導。
到了 2013 年，韓國保健福祉部更更新制定了《自殺報導勸告基準 2.0》，以更詳細指示提醒媒體，除了要避免採用自殺的字眼，而且也不要把有關自殺的報導，尤其是自殺的場所與方式放在顯眼的地方或避開反覆報導。再者，也需要避免簡單化、過早武斷與過多推測自殺者背後的動機，以從死者家屬的角度，盡量減少對他們造成的傷害為原則，作小心與具負責的報導。
▲學者擔心鐘鉉輕生引起社會危機。（圖／CFP）
有媒體調查發現在鐘鉉自殺一事發生以後，Naver 與 Daum 等韓國主要網絡搜尋引擎中，「煤炭」忽然躍升在搜尋榜的十大以內。因而有韓國文化評論家指出，韓國媒體需要緊記並確切地遵守《自殺報導勸告基準 2.0》，小心處理有關藝人自殺新聞的報導。
本文由鍾樂偉【從韓星自殺，探討媒體報導會否產生「維特效應」？】授權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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