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鍾樂偉
延續著近期多套以批評韓國社會不公義問題的劇集熱潮，正在韓國熱播的 KBS 劇集 《三流之路》，劇情的鋪排，當中也有不少篇幅呈現出今天韓國青年人在求職、職場與生活上，面對的種種不平等對待情況。
▲《三流之路》女主角金智媛。（圖／KKTV提供）
早前的一集裡，講述自少便立志成為新聞主播的女主角崔愛羅 (金智媛 飾) ，因為家景出身欠佳，未能考進新聞傳理系，結果最終只能淪為在百貨公司的服務台工作。但是她一直未有放棄自己的理想，當有一次她工作的百貨公司內，需要一位負責店內廣播的職位空缺時，她二話不說地去申請。只是，雖然她擁有一定實力，但卻因為沒有與百貨公司高層人脈的「眷顧」，結果敗了給一位能力不足的富二代女子。
▲與金智媛一起競爭播音員的女子。（圖／KKTV提供）
崔愛羅的遭遇不是獨有，與一般韓國青年人一樣，他們每一位從來都不敢停下腳步，放棄向目標前進的動力。只可惜今天韓國的社會狀況，越來越走向不公平，任他們有多努力，都不能像他們上一代人般可以透過多勞多得地改善生活環境。
▲名義上有面試，但處處充滿內定的體制。（圖／KKTV提供）
南韓過去【刻苦耐勞】就能出頭
曾幾何時，當韓國還是停留在一窮二白的戰後重建時代，連基本生計也難以維持的韓國人相信，為了擺脫貧困，讓自己與家人都有溫暖的家所與基本的三餐溫飽，他們認為唯一的辦法就是要咬緊牙關與腳踏實地地埋頭苦幹，透過以汗水換來的金錢來改善家人的生活環境。
從 60 年代起，踏實的韓國戰後一代憑著每天在工廠與地盤花上十數小時的勤勞工作，還有以節儉作為人生生命計劃的座右銘，結果在 10 數年間他們都能夠在貧困中捱出頭來，找到了致富向上流動的機遇，在 80 至 90 年代期間終於能夠享受到小康之家的衣食無憂式生活。
▲金智媛好不容易說服得到面試機會。（圖／KKTV提供）
90 年代的韓國社會，不論是綜合的經濟數字，或是民眾消費奢侈品的購買力，都在顯示著市面彌漫著一片欣欣向榮的樂觀景象。可是，伴隨著表面消費力增強的經濟收成，另一方面韓國社會受資本主義激化的貧富兩極化隱憂，卻在一直潛伏，待泡沫一下子突然爆破以後，那一個曇花一現的「漢江奇蹟」便頃刻化為烏有。
▲面試官先刁難她不夠專業。（圖／KKTV提供）
經濟危機讓【財閥當道】，社會階級轉變了
1997 年的 IMF 經濟危機爆發，把一直建基在以借貸擴大市場規模，但卻欠缺監管制度的韓國經濟，徹底地完全摧毀。不少失去資本支持的中型財閥被迫倒閉，大量中年職場人忽然因機構需面對財政結構緊縮之下被開除。一時之間，不但青年人失去將來工作的願景，連辛勤工作半輩子的中年人也因經濟危機而墜入下流的社會階梯，而且，面對著勞工彈性化與外派制度的冒起，工人大部份被轉為非正職的合約聘用，生計與福利亦不再受到保障。
▲金智媛接著又被嫌年紀大。（圖／KKTV提供）
在整片不景氣的局面下，唯一的幸存者，就是獲得政府庇護支持的小數財閥群。他們在克服經濟危機以後，透過韓國政府背後的鼓勵推動，經濟實力不足的財閥被大財閥一一吞併，財富積累的核心群便越收越窄，但反過來那些掌握經濟力量的富者，獲得的權力與氣焰便與年俱增。
久而久之，那個以富人自居的圈子也開始了世襲化，讓昔日他人可以透過以努力向上流動成為他們一份子的階梯封鎖，不再讓權力流給非那個圈子的人。結果，經過十數年的經濟整合，到了今天，青年一代任憑他們有多努力與辛勤，甚至擁有上流社會人士缺乏的過人能力，但也毫不可能再次以此來在社會向上流動，改善生活。
▲其實最大的落選原因是沒靠山。（圖／KKTV提供）
【關係】影響力大於【能力】
失去到社會將來願景的韓國青年人，早年前便流行以「地獄朝鮮」來描述他們今天他們生活在韓國這個時代的苦況。如他們所說，今天韓國再不以「能力」作為準則，來衡量一個人在社會上應獲得的資源與機會，而是自己與牢牢掌握著社經資本特權圈子的人的「關係」有多密切。
前年韓國大學生愛以不同物料製成的「湯匙」作類比，比喻一個青年人在社會上擁有多少與生俱來的「權力」。最高的階層就是「金湯匙」，他們全都是出生在極富裕的家庭。透過世襲，他們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便能擁有無人匹敵的財力與權力。在不同社會崗位上，那些「金湯匙」一族可以借自己擁有的特權，不尊重地繞過一般社會現存的概定程序規則，獲得到了特殊的對待。
▲原來該名女子是靠關係得到工作。（圖／KKTV提供）
【金湯匙】VS.【土湯匙】
最低的階層就是「土湯匙」，他們就是沒有任何與上流社會人脈連繫，而且要靠自己雙手辛勤工作，也不足以供養生活的草根一族。今天，大部份韓國的青年人，也是無可奈何地因著下流社會的大趨勢，跌落「土湯匙」的地獄階梯。對於他們來說，不能說他們不努力，只是他們也深知任憑他們再如何花盡生命上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埋頭苦幹地讀書、進修與工作，因為出身環境問題，他們永永遠遠也不能擺脫過著營營役役的低下階層生活。
因而，他們極討厭上一代人自欺欺人地經常勸戒青年人要多努力才能成功的說法，因為面對著封閉的向上流動階梯，如 70 年代般只要辛苦工作便會有希望，可以改變生活的可能性，今天已變成絕望。
▲金智媛不得不讓位。（圖／KKTV提供）
劇中的崔愛羅就是今天韓國普遍青年人的寫照，沒有錢沒有背景地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但面對著不公義的社會現況，現今不少韓國青年人也開始嘗試擺脫「地獄朝鮮」的宿命感，積極地向特權說不，並透過走上街頭的社會運動，挑戰那股表面上看似牢不可破的封建力量。
*鎖定KKTV看中文字幕，每周二、三更新《三流之路》最新劇集
本文由鍾樂偉【三流之路：「金湯匙」與不公平的韓國社會】授權提供
讀者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