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洪文／專訪
「與其仁慈，那不如殘忍一點，痛一次就好。」
「好小子」顏正國從爆紅童星誤入歧途坐牢11年，從來不諱言「自己的人生比戲劇還精彩」。在他重生做人的第5年，受到賞識升格導演拍攝《角頭2》，心中謹記著當年朱延平、侯孝賢以及過往前輩的教誨，再把經驗傳授給新一代後輩，更希望藉由自己的故事告誡仍在社會邊緣迷惘的年輕人「歹路不可行」。
▲導演顏正國當時在高速公路開車途中，接獲出品人張威縯來電邀請拍攝《角頭2》。（圖／記者季相儒攝）
不少人認為《角頭2》美化黑社會，導演顏正國喊冤，「角頭」這兩個字根本不代表黑社會的定義，電影中也有詳細談論「角頭」的意義何在，一直以來跟監製張威縯、編劇都有共識，劇本裡大多是傳統文化的傳承、倫理及人性，「我拍的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牽絆，也是男孩之間的義氣相挺、義氣之爭，很多辦公室文化也是勾心鬥角。難道拍出了人性險惡，厚黑學，就是黑社會打鬥？其實不是這樣的，電影裡都是每個人的生活周遭遇到的事。」
導演顏正國坦言，他的人生已經歷過血氣方剛的日子，拍攝《角頭2》反過來要揣摩年輕人對朋友之間的義氣，「我去設想這句話的意義在哪裡，在這個上面我著墨的比較多，其實大家看預告非常震撼，但是真實的人生比電影還厲害，到了電影上面會有文化部把關，有很多東西不能呈現，礙於社會能接受的程度到多少。」
▲導演顏正國希望透過《角頭2》告誡仍在社會邊緣迷惘的年輕人「歹路不可行」。（圖／記者季相儒攝）
《角頭2》大膽挑選夜生活最熱鬧的林森北路，半夜封街拍攝大亂鬥的畫面。問起第一次拍戲就這麼大的場面有壓力嗎？他沒想多久回答：「其實不會。」他自認成果「非阿國一個人所能及」，幕後團隊就是他的堅強後盾，當時導演組超過4名副導及助導全員出動、侯孝賢班底攝影師姚宏易、知名收音師湯湘竹等，再加上監製張威縯親自巡場、盯場，原本4天的戲3天就順利拍完，「主創哥哥都蠻力挺我的。」
回想起鄭人碩在打鬥過程中不慎被亂棍打傷，導演顏正國坦言：「不會緊張，當時看到他開始流血，趕快叫人帶他去縫針。」他認為打戲受傷是演員的必經之路，「以前拍《好小子》時，傷口也是大大小小。你說會不會緊張，一點都不會緊張，我常跟這些沒拍過打戲的演員講，該注意的事情也一定會不斷提醒他們。」
▲《角頭2》林森北路大械鬥的場景，就連好萊塢回來的鄒兆龍都刮目相看。（圖／翻攝自Youtube）
顏正國透露，拍《好小子》第一天骨頭就裂開了，當時自己才10歲，跟著劇組到娃娃谷吊鋼絲，結果人一被拉到2層樓高突然斷掉，整個人往下掉到水裡面，還好沒有重傷逃過死劫，但是剛好水裡面都是石頭，手一撐就骨頭就碎掉了，馬上被帶去醫院包石膏，戲拍完了他的手還沒好。「會不會受傷？大小傷一定會啊，這個沒有辦法避免，你不可能保證沒有事，成龍也是身上大小傷，這些動作演員一定每個人都有傷。」
拍攝《角頭2》打鬥戲時，導演顏正國時常要求演員真實打下去，「痛一次就好了！」他坦言，其實這是當時拍攝《好小子》時，動作指導跟他套招時常說的話，「我們那時候年紀很小，每次拍特寫對打時，對手是武行叔叔、伯伯，我都不敢太用力，他們就會跟我說：『阿國你大力一點，痛一次就好，不然我要痛很多次！』」
▲導演顏正國拍攝《角頭2》盡可能把前輩的經驗，傳授給新一代後輩演員。（圖／理大國際提供）
說起昔日跟他合作的武行，導演顏正國眼睛全亮了起來，不由得再次佩服前輩們的敬業，所以養成他在拍動作打戲就會告訴演員，「你要就一次就好，你不要一直痛，不然你會痛死。」他笑說，演員聽到這些話一定會有壓力，「我曾經站在其中過，我會一直激勵他，與其對他仁慈，那不如對他殘忍一點，這樣他不用痛那麼多次。」
被說拍《角頭2》是33年前演出《好小子》就注定好的，顏正國聽到這個形容笑了，「在動作片上，《好小子》影響我很大，因為朱延平導演叔叔有屬於他厲害的魔法在上面，帶領演員有自己的一套。他很多時候在嘻嘻哈哈就拍完了，他站在導演位置上，是個非常樂天開朗的導演，一直是跟演員嘻嘻哈哈在講故事。」
▲導演顏正國坦言，《角頭2》多少受了朱延平、侯孝賢等前輩的影響。（圖／資料照／記者季相儒攝）
談到啟蒙導師侯孝賢，導演顏正國笑稱對方是「導演界的魔術師」，回憶當時《少年吔，安啦！》的時候，侯導好幾次會先說：「來！所有人來試一下！」結果一試完戲，侯導竟然告訴大家：「好，來！OＫ，我們換場了！」他至今難忘從前這段開心的記憶，「侯導叔叔讓演員很輕鬆的把一場戲演完了，孰不知他偷拍完了。每天去拍戲都是開心的啊，拍完的那一天，我都不知道殺青了。」
導演顏正國坦言，一直很想把侯導「不試戲」的方法用在《角頭2》嘗試，「演員常說熟了拍一次就OK，事實是怎麼拍都不OK。我個人是不喜歡試戲的，戲如果是用演的，那沒有可看的價值，他一定要發自內心的表演出來，才會是真實的東西。」不過他自認沒有侯導跟團隊長久的默契，還沒辦法完全套用在這次拍攝使用，「侯導的眼神、一句話，人家就知道怎麼用。」
▲導演顏正國對《角頭2》幕前幕後包括王識賢、鄒兆龍心存感激，拍攝期間給予身為新導演的他很多寶貴經驗，也給了很多尊重。（圖／資料照／記者季相儒攝）
《角頭2》當了一次導演，未來會放棄演員的身份嗎？顏正國回答相當肯定，「沒有，我從來沒有設定自己以後要做什麼，也沒有為導演做準備，機緣巧合，碰到了，然後做了。」他對自己有信心，「我要先相信自己，別人才會相信我，每一個做電影從業人員，就是要克服每一件事情，慢慢就開始習慣這件事。」
外界關心《角頭2》票房成績，顏正國倒是一脈輕鬆、平常心看待，心中謹記著恩師周良敦曾告誡他的一句話：「人生猶如半杯水，賣菜的永遠是買菜在教他。」這是他的長片處女作，他告訴自己虛心指教，「拍電影誰教的，所有的觀眾朋友教的，希望全台觀眾朋友可以去看，很想聽聽看完電影的觀感，給我越做越好的空間。我覺得人跟人是自助的，每個演員有觀眾才有舞台，我們也是，有人去看電影，電影才會繼續拍下去。」
其實導演顏正國最大的希望，就是《角頭2》可以帶給觀眾有所沈澱或省思，「我不是要人看打得有多厲害，不管自己是不是被邊緣化，或是朋友也身處在社會邊緣都去看一下，經歷過電影這樣的經歷一定會有感觸。你會覺得我人生真的不必如此，每個人都說讀書好，那不讀書哪裡不好？電影看起來帥帥的，煙火是曇花一現，再怎麼樣吞那一口氣比較重要，這是一個人去看完會沈澱自己的電影。」
《角頭2》將於2月14日全台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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