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洪文/台北報導
《醉・生夢死》導演張作驥新片《那個我最親愛的陌生人》將照顧失智症母親、為母親舉辦後事的親身經歷為靈感,入圍金馬獎最佳導演獎。暫別媒體長達4年,他7日難得接受媒體訪問透露:「對我最好的是把我思念的人放入電影,我很努力跨過母親的事,所以我說這部片是對母親的思念行為,也是跟我母親做告別。」
▲呂雪鳳、張作驥在《那個我最親愛的陌生人》3度合作。(圖/記者洪文攝)
張作驥透露,《那個我最親愛的陌生人》在監獄裡面就有大綱,不過落實出來內心有了障礙,因為「出來」之後母親不記得自己了,衝擊一直到現在,「我的母親是在我眼前走的,就在我的書房,所以我把書桌移到我母親走的那一刻正前方,我每天都看著她,剪接也是在那裡完成的。」
自從「出來」之後,張作驥母親開始有些狀況,有一天發現母親半夜異常在擦電視、擦桌子,後來跌在地上爬不起來,他當時透過監視器發現之後,找了3個壯漢破門而入,也才發現母親家中飲水機一直混到沙拉脫喝了很久,而自己從未發現相當自責,從此把母親接回自家就近照顧。
▲《那個我最親愛的陌生人》劇照。(圖/海鵬提供)
籌備《那個我最親愛的陌生人》期間,張作驥習慣把劇組人員約到家裡開會,而失智症愈趨嚴重的母親在家中後方嘶吼,有時談到一半發現母親拿著行李往外衝,嘴裡喊著:「船來了!要逃難了!」他透露:「這些如此踏實地發生在我身上,我幾乎沒辦法專心做事情。」
母親不願意住院,張作驥平時睡在母親病床旁的塌塌米,未料他有天不小心在樓上睡著了,隔天早上要帶母親回診才發現對方已斷氣,法醫發現他的母親與父親忌日同一天,讓他感嘆:「大概覺得我太懶,以後同一天照顧他們就好了。」他當時停工1個月,「那一刻是種遺憾,我沒辦法去思考電影怎麼走。」
▲《那個我最親愛的陌生人》劇照。(圖/海鵬提供)
後來張作驥把病床捐出去,把書桌放在母親斷氣的地方繼續工作。「我不知道在最危險、最困擾的地方,讓自己一直陪在她身邊看著她是好、是壞,只是她影響我這個片子太多地方。」剪接期長達10個月修改多次,他很痛苦,「有的片段我是堅持不拿走,因為母親發生的事跟劇本裡幾乎一樣。」
呂雪鳳是張作驥心中母親的模樣,能夠非常準確地傳達他的媽媽。他在籌備《當愛來的時候》認識她,剛好想寫母親的苦,後來拍攝《醉・生夢死》即將入獄,他因恐懼夢到母親全身是蛆,便邀請她再度合作,還打包票:「戲不會很多,但是蛆很多。」
▲《那個我最親愛的陌生人》劇照。(圖/海鵬提供)
自從《忠仔》以來母親是張作驥電影的重要元素,如今《那個我最親愛的陌生人》是他對於母親的思念行為,也是告別。他再次找回呂雪鳳,不僅完成這部也許是母親系列的告別作,也希望補償她4年前在金馬獎得獎感言超時受到批評的遺憾,「我認為演員應該在表演講話、在表演中宣洩。」
而張作驥不只把母親老家佈置搬入《那個我最親愛的陌生人》場景中,就連母親的遺書也幾乎文字原封不動地出現。他透露:「我媽媽為了愛情來到台灣,最後走了還是擔心兒子,我很虧欠他,所以我希望把我的書桌放在她斷氣的地方。遺書只改了一部分,名字都是我媽媽的名字。」
《那個我最親愛的陌生人》將於11月15日在台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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