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鏡週刊
不是沒想過放棄。在被先生背叛而離婚、生意失利背債6百萬元後，說起奮鬥，都只剩微弱渺小的口號，民視本土女神白家綺回憶：「那時想放棄，想到一個沒人認得我的地方，重新開始。」
真以為是世界末日了，2010年，她眼前只剩下一條路，就是賺八點檔的血汗錢。被呼巴掌、寒流穿比基尼，被水潑事業線⋯第一檔演《夜市人生》就紅了，白家綺以全然的精神投入新的還債人生。
還債人生可有很多定義。你可以最宿命，當自己是來贖清種種業障，但要正視命運無常本質，把自己視為是一個給予者，那真的需要一種強大的能量。當她度過了自己的坎，那些物與物、人與人，那些白家綺身上的歸屬都還在。原來，那也不過就是世界末日。
或許，是太習慣演台語八點檔，讓一切又一切的表情都過剩了。白家綺的笑，總是擴大版與清楚版，沒有任何隱晦的那一種，情緒飽滿隨時將落，攝影師於是有點苦惱了起來：「我要妳沒有表情的表情⋯」
紙箱是雲端軟床
身邊的工作人員說，要白家綺聊到哭出來很難，她不否認。「想哭時，我會仰頭向天，不讓眼淚掉下來。」或多或少，笑容是好強的表徵，即使講到再難過的事情，都是心平氣和，對世事人間都還保有和和氣氣的樣子。
「我第一次被打巴掌才好笑，我沒有被人家打過巴掌，一被打，我眼淚就流出來，憋著繼續演。現在打巴掌跟喝水一樣，來吧打吧。」演多了壞女人，但白家綺沒有被八點檔給磨損，她知道自己手上只剩下一把賭注。
「剛開始拍八點檔，看大家到處都能睡，我就是沒辦法。3個月之後，我跟政穎哥（李政穎）躺在拆開的紙箱上面就睡著了。第一次覺得紙箱睡起來是軟的，好像睡在雲端上。」
姊姊葉家妤在她之前已是民視固定班底，妹妹想演八點檔賺錢還債，姊姊卻第一個投反對票。「姊姊說『如果妳沒有我這麼幸運怎麼辦？』但沒想到我比她還要幸運。」
演壞女人演到了《父與子》，白家綺與姊姊在戲中搶陳宇風，戲外陳宇風與葉家妤結婚，真的是她姊夫。「奶奶就戲裡戲外分不清楚了，有一次我去看奶奶，我彎腰說『奶奶我來看妳了』，啪一巴掌打來，『奶奶妳幹嘛打我？』『妳就不能讓讓妳姊嗎，她都懷孕了！』『奶奶我們在拍戲』，又啪打一次，『我知道妳們在拍戲，妳以為我老糊塗了，妳不能讓讓她嗎？』」
不只奶奶入戲，歐吉桑、歐巴桑也曾包圍住她的車啐：「那個壞女人！」但白家綺反而想起經紀人跟她說，「如果有一天，有人在街上向妳吐口水，表示妳成功了。」
苦痛都自己吞下
其實白家綺雖然是妹妹，心緒卻較像姊姊，是什麼都往腹裡悶燒的個性。比如她離婚，「爸媽最後才知道。是等到事情沒有挽回的餘地，已經要怎麼處理了，方法都溝通好了，我才告知他們。我從小的想法是，只要我自己可以處理的事情，我就不會讓他們煩惱。」
國小三年級，白家綺暑假就懂得去賣衛生紙、原子筆貼補家用，國二當洗碗黑工，一個月4000多元，她拿2000給媽媽，其他拿來付自己所有支出。「姊姊高中畢業就全職工作，我國二開始沒再跟家裡拿過錢，常走路上下課省公車費。」「窮，但心裡沒有缺失，假日全家一定聚在一起，爸爸泡茶，我們聊天。」
「小時候就算是餓肚子，我都不可能開口跟同學借錢，這東西是我們家的問題，我們要關起門來自己解決。」
白家綺的ㄍ一ㄥ法是，連上胡瓜的《綜藝大集合》都會先做功課。「就看以前的片段，遊戲要怎麼玩。錄完影還會睡不著，我會想我有沒有表現好⋯」
每件事都有它的意味深長，即使並不富裕，排列盤中她都珍而視之。但到了24、5歲時，白家綺遇到了前夫外遇，再因為金融風暴，夫妻合開的餐廳負債賠錢，浪打來時她說：「人生已經世界末日了吧，看不到任何希望。」信主的她甚至去算命，但老師要她拿錢出來化解時，她就醒了。
「我會想，難道這輩子真是來還債的嗎？我欠了我父母，所以要一直打工，我欠了我前夫，我要忍受這樣。人太脆弱了，需要一個浮木⋯那段時間我告訴自己，我就是來還的，一直還。」
人生一個失誤會留下長長的影子。在白家綺身上也是一樣。浮木彷彿是一段人生的疑問，更是一個階段，它浮著，懸而未決。
她還債了5年，付掉600萬元。第3年時，朋友有感而發跟她說：「妳不是來還，是來給的。因為妳有能力，因為妳擁有這麼多，所以妳是來給予的。」世界突然顛倒，由負得正，既然她有能力愛人，給出更多。就算現下就是世界末日又如何？只要萬物都還有炎熱的生機。
白家綺自己並不屈服，她的車是一台30萬元的二手國產車，拍《嫁妝》時，有人勸她換台好一點的車吧。「我沒有把錢拿去換車，我更需要一個助理。」
「我那時買車，有人說白家綺應該被包養了，你看她這麼省的人，竟然買車子又請助理，『我被包養？』一台30萬元的中古車行情也太差了吧。」當時有追求者想買百萬名車給她，說可以幫她解決所有的問題，「那是我還在還債的時候，但我說，你只需要做到一件事情，就是讓我愛上你，如果沒有，你要幫我做其他事，真的都沒有辦法。」
金錢非愛人標準
「我當然不排斥他很有錢，但你一定要先有愛。不能說他很有錢，那我試著來愛上他，沒辦法。」
想跟當年那個白家綺說些什麼？她說：「我很感謝她，我很感謝當初的自己沒有放棄。」
2個女兒沒跟著她住，而是跟著她們的爸爸、姑姑與奶奶生活。對從小就想當媽媽，讀過許多親子教本的白家綺來說，這最痛心。但她又知道女兒必須要有一個固定的依賴者，安全感才會踏實，必須工作還債的她辦不到。
「一開始小的住在我家，大的住在他們家，小的上幼稚園時，我想，因為大人的事情把她們拆開，對小孩並不公平，再加上我在拍《夜市人生》，日夜顛倒，女兒會想等我回家，她會假裝睡覺，其實沒有在睡，聽到鑰匙聲就立刻起來，睡眠作息都是亂的。」
「就跟對方溝通，把小的也接回去，那段時間最痛苦。」因為前夫打來，說女兒在電視上看到媽媽、在沙發上又叫又跳後，就躲回房間趴在床上偷偷哭。
「就很心疼，她還躲起來哭，我會去揣測，她也不想要我擔心。我媽安慰我『妳女兒就是跟妳一樣懂事嘛！』我就崩潰了，我就不想要她們從小就跟我一樣！有什麼事情就往自己肚子裡吞！這不是我的人生規劃裡，我要讓我的孩子去承擔的東西。」
眼淚來了，眼淚走了。但這烏雲也有盡頭，在這最應比照八點檔激情的時刻裡，白家綺反而靜靜退下，「現在回頭看，我很幸福了，小朋友很愛我，也知道媽媽很愛她們，我已經很感恩了。」
場邊側記
因為家庭環境的關係，白家綺說自己的物質欲望並不高，問她買過最貴的東西？她大笑：「應該就是我的助理吧！」因為拍戲太累了，白家綺就怕自己開車會睡著，有個助理打理一切，就比什麼奢侈品都好用。
妝髮：Keiko 服裝提供：Michael Kors 場地提供：老木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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